Monday, February 23, 2009

溫柔與暴烈

給他,

懸臂的時光汲滿了水,兀自濕濕滲滲的流淌,沿著他昂揚的身姿,由掌至心載浮載沉,如心事。他曾在這張桌前奮力執筆,嶙峋突出的脊悄悄滯留一部分的光。天光打在狂妄出世的文字上,我懷疑他企圖謀略一起暴走的想象,以致逃走無方,如果有出口,和一扇窗。(他不明白他的推翻撼動不了生活的一如往常)。他終將躺下,除了喋喋的虛妄笑語以外,注定空手離開。盛夏,脫下濡潤的襯衫,信步穿越你復返無數次的回廊。那么安靜,幾乎是歸零的停頓。我在他的窗前愣怔,睜不開眼面對,那種光。低頭翻閱他擱在案頭上的札記,宛如進行一場剝去溫度的對談。我清晰地聽見自己慌駭的獨白,所有我緊握不住的失去,逐漸游移,幻化為光。于是,思念灼燒,沿著他蒙著白霧的氧氣罩,一吸,一呼。仿佛活在他日漸萎縮的氣管,晝夜不分的嗅著他悸動的絕望,忽而感到一陣頭昏目眩。(死亡不過是對我們情感的一種玷污,你不懂,你抵制不了它懇切的誘惑)。我吃力的辨析你筆下的一字一語。會有我嗎?你會不會在某個干澀渾濁的深夜,想起我。一個人飄零有多孤單,抵達終點后的惘然和沉痛婉轉亦不可知。我記得你酒酣耳熱的迷醉,只有一次,我不得不攙扶著你,跌跌撞撞的上路,回家。我記得你粗暴猛烈的喘氣,一次又一次的拂亂我紊亂的溫柔。我必須用力踩在堅實的土地上,一邊把頭抬得高高的,好掩飾我思緒的峰回百轉和側臉的一凝緋紅。(后來你說,你在夢境里輕撫我臉頰,恍如看見一朵薔薇綻放)。他走了,他在清晨鬼祟的離去。人們蜂擁而至,帛金、碎裂、窒息,毫無預警的長驅直入。在你看不見的時候,在他們不必再為你遷就和妥協的時候,我放聲大哭。你不要對我放任如此,我不該獨享自由,那是我對喪失激情的生活所能安上的,最卑劣的虛構。我究竟活著不過為了出演一幕難堪的悲劇,抑或為了窺視你深邃的眼,將我帶走到靈魂深處,共渡那段吞噬一切的百慕達時光。

他到了,另一個容身之處。

過了許久,掌心依舊端然的貼在間或抽動的面容。有人叩門,幾近無聲的欺進他。我遲疑的順著指縫往外張望,一道猛烈強光橫行淹沒了我和他緊靠的影。我知道我必須親眼目睹他永恒的靜默,像剮開答案的謎,如此殘暴不可逼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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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漫延寫的,我盡力了
雖然我依舊厭惡自己的文字
如同厭惡自己

4 comments:

Anonymous said...

写得如此的好。。
你不该厌恶自己的文字。。

benedict_me said...

或許我不該全盤推翻他們
謝謝

Anonymous said...

总会有人懂得欣赏的^^
我也是其中的一位咯。
我想,如果自己都不去肯定自己,
甚至到厌恶的阶段。那,谁还能去給予肯定呢?文章最主要“有我”,你的文章有着你
的风格,是谁都无法去否定的事实。
对自己要有信心嘛,文学的路还很长呢……
加油^^v
谢谢支持蔓延。

benedict_me said...

謝謝,我會繼續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