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May 30, 2010

南方散記 · 從前有個城市身懷六甲

一睜眼,又是個值得期待的天明。

盥洗完畢,和偉彰在客廳等待今天的好人司機棟樑。閒時一面按捺著不禮貌的心態譴責,一面四處張望。一直以來,我喜歡許多當事人覺得並不怎樣的人事物,若干年過還往往牢記於心,築起道獨樹一幟的急流掠影。於此,還沒道別便開始想念,已成常事。不久跨進棟樑的grand livina,去接了女生們後就先用了早餐。真正好吃的清湯麵應該具備什麼條件,在這之前我回答不上,嘗了第一口芳娟認為很油的清湯米粉之後,霎那有種水落溝成的舒暢。好吃。以致接下來的幾分鐘滿嘴充斥著不會油很好吃等讚美灌洗芳娟直到她默認它的美味,有勝利的感覺。

前晚偉彰經已告知我們行程,驅車馬六甲的途中,鹹鹹的海風染在思潮拍擊不斷的兩岸。往返兩地的年華早過,從前還會舉家到馬六甲的姨丈家,夜晚燒魚飄香,再遲些還有jusco九點整的鐘響飄蕩。表弟家裡一整排完整的哆啦A夢是童年的營養。想不到上回吉隆坡國家動物園還未成絕響,此時的目標,仍是恍惚如夢的動物園。仿似童年跳房子的格局,只是愈加荒野遼闊。一行人在欄柵,護城河和田野布起的叢林奔走。陽光刺眼,吮出了衣際斑斑駁駁的汗濕,卻澆灌了他們閃亮的日子。於此,循著規劃的路線蜿蜒前進,便走上了一條質樸的回返航線,快樂和疲憊是如此自然而然,使人完全放鬆浸淫,例如揶揄太陽熊背後看不見的拉鍊,以及數不盡的喧嘩。
我喜歡動物園,由始至終的。

美女會咬人噢...

為了一探雞飯粒在嘴裡的滋味,尋找停車位在公共假期前變得一副吃力的勞作,縱然結局是只有油飯下肚,白切雞依然美味。文化街的徘徊是接著煩惱斷斷續續的臨界。由偉彰的一通電話作為開端,成績放榜的消息迅速漫開。確認以後怡怡芳娟埋頭傳遞簡訊,對照我和曉麗裝作漫不在乎的模樣,是古色古香的文化街悄悄醞釀的一絲緊張。所幸不祥都不久留,至少周遭仍是片藍天白雲的出走氣氛。

還有紅屋燃燒起眾位四點零的熊熊鬥志。


壘炮失去了硝煙,走經昔日的肅殺,隨著歲月潛藏在賣唱老人的兩三個和弦,朔風撕裂的歷史換了帽兜裡的錢幣推移。時光囚不住你的逝殤,他只是無聲放開,隔著銀河靜靜瞻仰你空洞的留白。夏天的影子不再拉長,還報大海粼粼捲起的雪,仿似年華的泯滅再生。

天高氣爽。風涼。


英雄廣場的逗留在我和怡怡的專輯獵奇失敗後結束。然則樂樂在滾燙的醬汁中又滿足了脾臟。夜晚回程在淺眠中度過,伴隨偉彰和棟樑的低聲說笑,若干年後懷緬的畫面。同樣讓人掛壞的是這段高唱剪愛的暫短,儘管只是副歌,勉強算上繞樑三日。返回粉三八,對一台手提電腦的虎視眈眈重又勾起心碎。幾經掙扎印證徒勞以後(網站癱瘓如常),下一站是黑夜降臨的麻坡河畔。偶有夜歸漁船驚起濤浪,餘下的時間我豢養我安靜的想像。月光亮亮的粉撒空氣,河水無際的翻滾流變。一群好友安靜的天黑。

以蝦雲吞面終結這一天,完美。儘管在離席洗手時給惡整,差點撐死。以偉彰的手勢就是手掌水平線式擱在唇邊,有滿溢的暗示(最好淹出來...)。上山下水的計劃尚自曖昧不明,期許天明以後,風和日麗。

Saturday, May 29, 2010

南方散記 · 臨岸有人


當所謂旅遊進而昇華為拙劣出走的描摹,便愈加堅定了自主的聲明。沒有什麼地方是必須,上路是隨性,仲介其中是未知的心情。巴士上晃晃蕩盪的熟悉經歷是一次的再生。總站遷至Bukit Jalil,不變的仍是售票處無盡的拉扯和叫喚,織出一幅標準的地球村典範。出走麻坡只是我任性要求的促成,謝謝阿麗芳娟怡怡的接納和主人家偉彰的包容。


黃昏,麻坡河口拂掃著馬六甲海峽。據說,只要漂流直下,就能抵達印度尼西亞。巴士跨上蘇丹伊斯邁大橋,聽見小麗驚呼:比拉讓江乾淨多了。悠悠的場景轉換,由河水至繁攘的街道,第一眼,我就喜歡這個城市。陽光疏落涔漏其中,臨岸有人。商店并鄰緊密的靠攏延伸路程的柏油路和車龍。自休憩的巴士顛簸而出就看見偉彰迎上來。他一直是我非常喜歡的同學。正確的感覺是,系上都有這一類沒有成為同班而造成我個人缺憾的同學存在。然而後來再想,有些距離才會煉成最終的倍感珍惜。上車後駛入麻坡心臟區,途間停下領了房間鑰匙,一路上由熱鬧走向靜謐。偉彰偶爾簡述著地名的故事,很佩服,只因這是我身在家鄉也無法演繹得當的難處。一旁是廢棄數十年的泳池,再往前是猴族棲息的舊丹絨,也是一片面朝潮水的遼闊景象。其後的新丹絨又是另一種風情(詳情請向樹博士芳娟諮詢),吃了紅豆冰水果rojak和我喜歡的炸五香,除了rojak讓我驚艷的第一口芒果之後再也找不到第二片,算是小小的憾事。


踩著久違的寧靜,總算有了來到異地的陌生和探索的興奮。吃喝玩樂的終極目標在這四天三夜一一達成,尤其吃的環節似乎從不落幕,下午茶點後晚餐接踵而來,是回到偉彰家里後再和偉彰爸爸一起出門享用。聽著uncle絮絮的政治批論不禁有天下的爸爸都是一樣的感觸,忽然心生很安心的感覺。我喜歡聽這類有實在意義的牢騷,因為踏實生活逐漸耕耘出對一片土地的熱愛,裡頭裹住了多少人生風景的歷練。晚餐是好吃的魟魚番薯葉煎蛋,由於胃部已經調協為“出門在外”,所以缩得出奇的小,不然添飯是免不了的。

吃飽喝足後是鬧市間的游移。毫無意外的,中文系同學總愛往書局湧去。而全國林立的大眾書局佔盡了地勢之利,威德百列廣場亦不免俗(這廣場名字,希望維基百科不會騙人...)。《蔡康永的說話之道》上架了,即便是康永哥,這本書也擺脫不了勵志的標籤,因此沒有任何下手的理由。聽說遲些會和偉彰的朋友相聚,我們戲謔為相親的活動,搞得三位女生心神不寧,坐立難安(?!)。記憶沒混淆的話,當晚有六位麻坡帥哥光臨粉三八咖啡店(真是令人抓狂的名字啊)。遲鈍的玩了幾手鋤大D,感覺沒有任何的進步,但依舊盡興。

每個鬧鎮都有一條貪食街。麻坡如是,怡保如是,北海亦如是。當夜在偉彰家沉睡,睜眼又是一個值得期待的黎明。

Saturday, May 22, 2010

痊癒開啟的疾病


那天回中學,和校長撞面就給劈下一句,怎麼穿拖鞋來學校。一時轉了好多念頭卻始終沒辦法說出口,只好訕訕的躇著沉默。臨走前還添一句,你在日新幾年了。要是再無聊些,這也是我保留給他的疑問。學校很寬,那種自動自發學習的風氣一直微小的綴在其中。不想塑造樣本你唯有自救。路經一片死寂的教師辦公室,還有從前我很尊敬的老師,一副老花眼鏡後疲倦的眼神。你們就甘心這樣,那也沒什那麼好辯駁推翻的。反正我開始想自己的那幾年,一切遭到的支配只是一種墮落的表現。

在家沒有交通工具,這幾天賴以老爸才能到處遊蕩,雖然途程的抵達一點都不有趣。昨天去了銀行,今天換了新的身份證。通常在路上的時間超過十五分鐘的話我都會帶一張cd上車,昨天是楊乃文精選,今天是陳綺貞太陽。

心中一直存在的答案,任憑是誰都問不出來的。既然如此,衷心渴盼你的自由和夢,完好,且始終如一。習寫癡人說夢般的祝福,臨老,就不會慌,因為愛過的踏實,由此封住一棟打開的心房。

Thursday, May 20, 2010

重新來過



昨天開沙丁魚罐頭刺損了指尖,在水喉底下沖洗,一旦抽離又是一頂血染的跡象。看著地上的一滴鮮血給抹去,才慢慢意識自己也只是一個人。有說服和屈服的能力,有活著或者死去的不惑質疑。大概唯有窺見內部斷層的醜惡,鑄造此刻的清醒,化作脆弱時間蒸出的泡沫,溫熱,且無力飛行。

走過的路再走一次。城鎮發光指引我的逃亡,繼而焚燒對你的想像。
這樣就好了。

Tuesday, May 18, 2010

沉默是你我最終的激盪




我坐在窗前 看著指尖已經如煙。

Monday, May 17, 2010

青春的最後武裝


信老大的強壯之處在於,可以聽著歌無法無天的掉眼淚,實則上,眼睛乾涸得擰不出半點濕氣。聽見歌詞:作陣來軋車/作陣來軋車...依然動容,可就是少了引擎般卯足力氣發動的痛快。我想類似青春的珍貴全憑他鞏固不足的腳基,時日一過便四下紛飛,從此再也認不得自己當初的樣子。

然而那亦不是全然不可取的流逝。

夜很晚,或說,就快天亮。總是在這段晦暗不明的時刻想說些什麼,雖然孱弱的精神經已負荷不了言語的重量。外面的世界開始下雨,最近的床頭書是村上春樹《雨天炎天》,封面正是一幀滿是垂直虛線的冰涼街道。明早要到銀行,要回母校,要開始想畢業論文由零至無限的起跑。還能說什麼呢,縱使你不再走向我了,我也不會要你回來。反正,青春的旋回沒有原點,也沒有歸咎責怪誰的一天。那史前的情感只是臨檢生活表面的輪廓,而腐蝕的襯裡,在磨破了我們最後的牽扯,才會悄悄曝露了掩埋的累累傷痕。

離去又何須顧及告別的姿態。心不在,便什麼也留不住。況且,我興許是愚蠢,但還沒有淪落
到癡呆。下星期去吉隆坡,再氣定神閒(希望可以)的到麻坡。我沒有想過取代,但我實在需要一個人安靜坐車,或許會記起曾有一夜我們聽林俊傑,巴士窗外燈火明亮。

如煙

好多事沒有要做,只是惴惴的聽悉指揮然後咬住鬆動的牙關。類似的投影放諸一整個學期,所謂的不由自主大抵是這個意思。金寶的房子是個以諾言和守信熬作的洞窟,偶然跑出來卻牽繫著自己毫無著落的忐忑,想在毀約之前留下紀念,只好踱在歲月滿是縫隙的側臉,奮力挖掘屬於世間的一點眷戀。逃跑和電影的時間蒸發如煙,手札出現,慢慢習慣一個人,經驗他的經驗。

陳大哥說需要照片,我說好,於是今天大叔整裝前來。謝謝他。

Sunday, May 9, 2010

在不確定的人間















道路且直 寒蟬渡溪
撤離你 情感的地心
月光在你的門外匍匐抽長
決裂灑落芒刺的太陽
宣讀:夏季已死

盤桓鎮上 寒鴉逾霧
我已預設你候場的告別
黍米和牙刷並列的市場
凌亂的燈光相互遮瞞
群眾中
掠視一支哀傷的凝望

綬草萎靡 撻伐踐諾
年限是他隨常的詛咒之一
為此裎開繽落的不確定
擲向熙攘的走獸
在沾滿可卡因腐臭的舞池裡

昨日
然則東區繁華如昔

Saturday, May 8, 2010

ladies and gentlemen we are floating in space



雨水衝打脹熱的屋瓦,身上的汗濕了又乾。給考場裡的空調吹起了霜花,然後情緒的惡寒開始下降。躺在床上胡亂作了幾首詩直至睡著,一句都不想記錄,這些傷人後相繼騰空俯視患者的句子。只是我那麼想念/在還被允許慶賀的節慶遊行/是我喚向樹窟的空/組織起的雙人密談/聲音和鬢頰滲露的光齊下墜落/隨手撕下一翦翦的/斷送的時間。

前天的那聲撞擊還在心裡習演了一遍又一遍。我需要我的車,雖然我一點都不愛他。僅限與非生物的準則。我不需要默默承受著他人不愛之愛,聽憑感覺而橫衝直撞的季節,已然逝去多時。

應該還是有什麼要說的,那些未實踐的約定所積著的鋒銳割碎了語音傳輸的微顫,便延伸不出接受你的拒絕後傷神離開的慣性情節。於是強忍孤獨時刻的酒癮(雖然昨夜還是忍不住買了罐啤酒),在臨睡前泅潛記憶海底,希望在夢中可以和過去的你通訊。又或許給玩臉書的作家寫信,重新打撈熱誠說我愛他,玩文學的天才不會死。把信件封在時空膠囊,開始一場注定走失的無重力漂浮,一面向浩蕩邁向深深壑谷的人們宣導:Ladies and gentlemen, we are floating in space。

Saturday, May 1, 2010

島嶼浮游過的這些日子


我當然是島嶼,
這我早已知道,
誠然,島上物種稀少,景色乏味,
好在 島嶼位於季風和洋流交錯之地,
得以迎接隨風飄來的種子,
迎接隨雨降落的飛蟲,
迎接迷路的蟹,和美麗貝類,

我也迎接折斷翅膀的鳥,
迎接被沖上岸來的 無名動物的死屍,

我也迎接被詛咒的船長,被隔離的罪犯,
迎接被放逐的祖先,被完全忘記的遠征軍隊,

還有,我也迎接被嘲弄的海妖,
以及,被愛所拋棄的人魚。

我當然是島嶼,
這我早已知道,
而且我也知道,在水的下面 看不見的地方,
我仍然連著某塊巨大的陸地,

當那天又到來時,
陸塊又會轟然移動,
而我,以及所有連著的島嶼,
也又會身不由己的 跟著被推移,被擠壓,
又會有火山和海嘯,
盡情的清除島嶼上,我曾經迎接的一切,


有什麼關係呢?
我無非是又被清理成,另一副模樣的荒島,

而這次
也許
我就只迎接你了。



蔡康永《我當然是島嶼,這我早已知道》。最愛的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