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December 28, 2009

如果你要離去


不帶情緒的到鄰近的商場買書
回到車廂一關門就開始下雨
簡直像啟動天氣善變的兆預前夕
我比他更進一步抽身擁擠
然后開始下起雨來
應該淋雨的
為了那些或遲或早泛濫的憂郁
做一次類似抵抗的演習
應該淋雨的
再一次偽裝告別的語氣
當眼前開始浮現一片碎碎的蘇打綠
我就知道這樣的人生已經完蛋了

每天都是新的沒落
然而面對沒落是一件持久的運作
想看2012
想看世界沖過頭的樣子

我沒辦法專心生活

Sunday, December 27, 2009

凋落



聽了好難過。卻嗑藥一般的聽。

Saturday, December 26, 2009

the storyteller


事實上,一位電影導演的軼亡像撈去一顆海砂,既激不起水面的顫栗,亦沒有造就一股近乎虔誠的瞻仰人潮。太平靜了,大約可以襯出隔廂2012影音聲光的暴動。買票時在點座的屏幕數一數,不足十人。那些做了另一抉擇的人并沒有錯過什么,是無可動搖的事。我們不會因為看了場電影而對不公表態,不會勇于見證自己在時間和環境的催化下,慢慢變成一個認不得的人。

只是,再也沒有Yasmin Ahmad的心血了嗎?

幸好幾年前看Across the Universe的荒涼場景沒有出現(全場只有三人),疏落的坐了大約二十幾人。經由大叔提點后才發現,我們是唯二的華人,但這對電影流暢的故事運行沒有絲毫影響,甚至烘托一種相互認知的共識。失去界限維護仍毅然付出慘烈代價的動人,或許在劇終以前,已在不斷推進的時空繁衍。你最好不要明白那些比細節還要瑣碎的意象,它們是不容看清的。它們統統指涉一件只有一小撮人悄悄追憶的過往:單眼皮,色盲,還有遠在木星的初戀。

不知怎的。我好懷念第一次看Sepet的感覺。
(像一種柔軟生物靜靜伸出它輕盈靈敏的觸角。還有最初膽怯曝露空氣的生澀)。關于這類不可捉摸的去留,篤信是不二的出路。他在,他來過。

然后世界褪去了熟悉的軀殼。

片子本身沒什么好說的。幾乎每到一個高潮的臨界,Yasmin都用迅捷的手法消磨過去,往往點到即止。以致四周陡然亮起的時刻我還有些恍惚的對大叔說,結束了嗎?(難道你無法預知,這是你在這困厄的世道里,比誰都努力闡發,但也接近未了的一點光芒嗎?)當負氣的想法開始失措,和出走的童年一樣,睜開眼睛就注定目睹一連串的感傷。你比誰都清楚他們脆弱的假面無法遮飾太久,所以不愿再隨波逐流了嗎?

那我們怎么辦?

(側身走過分裂的散場人群,仿擬天光的照明打在身上,也驅散縈繞的胡思亂想。“第二天起來,振保改過自新,又變了個好人”,張愛玲為她的小說圓了這樣的一個句點。我只是覺得,在那短短的八十分鐘,黑暗中他們都是無私的觀眾,和值得愛戴的好人。)

永遠懷念Yasmin Ahmad。

Tuesday, December 22, 2009

你是夜夜夜夜


開車巡回繞過黏膩而厚重的夜,像一首守候記憶殘溫的舊歌,在廣播里毫無預警的充盈你空白的無措。現實是,車子沒安上音響;交通燈蠻橫的操控你好不容易聚齊的,一種即將啟程遠方的決心。走走停停,焦躁的你終于發現,縱是忐忑的來,你亦無處可去。

Monday, December 21, 2009

材料我出。抄書錢我付


時間不安靜的流過 我在他們之間蠢蠢的石化 沉睡 但并不期待蘇醒

當妄想實則與母牛舔開牛犢的眼睛般親密且合乎情理,回到自己日常解夢的程序,我也可以將這突如其來的虛幻不實,解讀分割為一重重的未來日志。你的慷慨換得拓印他人石碑的忙碌,徒手拂拭過那靜止著腐敗的冰涼,還自得其樂的開始辨別不同的石碑所披上的,或厚或薄的苔衣類別。選一張觸感良好的紙質,倚靠它輕薄卻又透視的韌,緊密的貼敷錯綜的紋路面上。不一定是文字,你鎮靜的說。可能是某個部落失去繼承的圖騰,可能是以利器刻畫的信息(dying message?你驚叫),可能是一小段臨摹王羲之的的無聊作業。不值一提。

你發現了不是嗎。你一定在眾人言之鑿鑿的不值一提中,發現了什么。日落有些刺眼,這么多日子以來,你仍舊猜忌地平線吞沒太陽的真正意圖,是迎接,還是離別。


Friday, December 18, 2009

德意志睡眠


想起Roberto Benigni的電影La vita è bella。有一幕是兩個大男人蜷縮在一張雙人床上,他對著睡不著的伙伴勸導:你知道叔本華嗎?他說過,意志支配一切。只要你確切的想睡,就沒有睡不著的道理。

我需要正當的睡眠。哪怕是和希特勒一起睡。他媽的。

Thursday, December 17, 2009

擬人


看不見了
唯有圖擬草稿
順手
編纂一則警世寓言
(我從41數到37)
訣別書尚未寄出
動念的理由還是
剛剛發生的事
(遙望我遙望的對角)
我拒絕復返
想給他一個不具威脅的
新名字
代詞竟是 年輕時候
效仿當年的嘆謂
至今 仍不懂其中
不同?
那個遁逸無蹤的人
想必如是

Saturday, December 12, 2009

我曾忤逆誰了嗎


和他們小聚,在海邊的酒吧。淑俐很大膽,我欣賞她。坦誠托出自己的變化,我做不到。小蔡還是一樣發表著偉論,但我愛聽。惟他那樣經歷過的人才懂得輕描淡寫的嘆息里頭,其間隱隱逼人的艱辛。我對社會仍沒被抱持著涉入感,像個鄰人專注聆聽隔壁的動靜一樣,帶點竊聽的慚愧,以及一種殃及池魚的危機。kev和健賢沒來。我摩挲著手里盛滿透明馬丁尼酒的杯子,浪潮一下一下的在眼里散渙,直至自己融為一顆冰珠。很冷,有些舍棄的漠然。

走不出来,于是端坐瓶中。小蔡转过来小声对我说,所以我一直都反对人家去做sales,真的会迷失自己。我点点头,想着这些栓住出口的预兆即将一一实现,如履薄冰的迂行。你必须不掉头不往下望,因为一个浅浅的凝视就足以毁了你脚底百孔千疮的栈道。年級的增長啟動后繼的行程,而前進,是本質也是本能的揮發。我沒有抗衡機制的決心,只是想在眾人浮沉的機制里,來去自由一些。

塑料桌面因桌腳置放在松散沙地上而略向對角傾斜,連帶桌上的一小截燭火也向綺伶靠攏過去,疏晃的點亮她的臉龐,同時也回收我身上斑駁的橙紅,沒入一片黯淡之中。或許是對未來點綴的遷移,她應得的。不會有其他復存的僥幸。店里,Cara Dillon唱起歌來,那么令人懷念的歌聲。仿佛身處中六考前的忐忑,總在深夜戴上耳機,馳到延綿的陲地流放。我經常醒在美好悄悄占據又迅捷離去的時刻,孕著些許顧盼自憐的不安在想,我曾在追尋的過程中忤逆誰了嗎。或許是過目急景般的回憶收放,但許多人事便在那短短忘卻的一瞬,永久永久的軼失了。

Tuesday, December 8, 2009

悵惘以后


那天走過島上的小印度,香薰的風接替了晨早的擁抱(藥材、布料、歲月和花朵淬煉的氣味)。我坐在茶餐廳里,啜著熱美祿,看人。

維谷間刻


深深的淵縫劈開兩個緯度的據點。我在山頭望下是一片霧影繚繞,厚重的濕氣在喉嚨里泅泳。我用力咳出痰的感覺,好看清他的樣子。一遍遍的,你是所有公允的想象之中的總和。我用力咳出你的樣子。我開口想吐痰,嘴里嘗著些許久違的濕潤,便開始滋長對水源的渴望。你是水/誰?我心動的蛇隨你的足跡,憑著獵犬般強烈的嗅覺。你將落足的方向左右我在此處的去留,像一口渾濁的痰舍棄唇腔的堅決。外邊的世界那么遼闊,你就不要卡在黏膩的肺葉里進退艱難。眺目所及的地平線就是你該去的地方。我執起相機有了滯留時光的錯覺,但鏡頭里的你漸漸變得虛弱,再也經不起鎂光燈粗暴的捕抓。“不然以后出到外面什么都不懂”。我還在等人,不確定是不是你。我們卻不會再見面了。在我儲備的另一時空靜靜待命的同時,你奔到視線砌起的盡頭,跨越赤道而逐末隱去,自此再也沒有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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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兩難的時代。如果有翻走捷徑的機緣,我發誓我不想再留下半分如今深深領略的,不安和愁緒。(他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在聽曹方唱“南部小城”,交織幾段不停陌生化的記憶。都忘了,那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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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我故意放不上心(關于信任的種種細節是我僅有掌握的一切)。營役夢想是你們擅自編纂的法則,不須列隊索號保證人人有座席。待不住就離開。你瀝走我的矜持方便我走得干脆。我沒有夢想。我離開。

Wednesday, December 2, 2009

時間牧放

圖片摘自有人

夜深再翻看曾翎龍《我也曾經放牧。時間》,時間忽然有種掠影急流但凝重又緩動的失落,不知今夕是何夕,在城市里。我對時間一直都有專屬的焦慮。舊日在菜園里燒木瓜葉或是悠悠的看架飛機剪裁一幅飛行夢的土埂上鋪上了堅硬發燙的柏油。當我將種子撒在溝渠里堆積的沙洲上看它發了芽又給豪雨運走。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如今深烙記憶的只有粼粼溝渠水反射的夕陽。在我遍尋不著什么線索求證它的存亡我便慌了(你該怎么考究一座不留遺跡的龐貝?),觀望潮起潮落他像扎了根而我卻迷失在人來人往的洪流。也許某些人具備不讓事物蝕腐的能力,那太費心神,且不足以掩飾一廂情愿的瘡疤。我寫不出攏聚失散的傳說,只好窺看他人的生活。他看足球,我想起我的藍血沸騰;他寫文豪飆車,我想起我愛的詩人們最近好不好;他寫大學,我想起我即將面臨的,躲不開的揮別。諸如種種,像一種儀式。他寫“流過來又流過去”,我不知該說什么好。興許是想不出更好的了。之前我和啊韓都覺得這本書沒有想象中精彩。不過十年後再回頭看一切又不一樣。離散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書寫,若還有人嘗試穩住尚未蒸發干凈的情感碎屑,還渴望逗留在稀落的拾荒的行列里,翻出一點曾有的掙扎。

茍活的悲涼不過如此。我不想這樣。
那些由近至遠的淡出告訴我們,惟有懷緬能召回過往,但總有一天我們會懂了隱蘊其間的恒長。